我是腐女，所以我是平权的？

最近的小朋友不得了，这是我的一个直观想法。来自于两件事，一件事是见到不知道哪里的小孩说：“腐女的最高理想就是要做同妻。”另一件事，则是看到很多人将耽美作品视为平权武器。这乌烟瘴气的一大片，感觉自己的棺材板快要压不住了，于是赶紧写篇文章理理思路。

我们从故事本身看起吧，就从两个男人能发展出什么样的故事来说起。历来，描写男性之间的亲密关系，就存在两个不同的视角，大多数情况下它们在讨论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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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种，彻底的世界大同。代表作品例如《世界第一初恋》，作品里面的氛围实在是太过自然，一整个编辑部只有一个疑似的直男，剩下的人都有自己的风花雪月。两个男孩子之间互相表白、恋爱、上床的过程都是那么流畅，就算存在剧情冲突，也是情侣之间千回百转的小情绪和小别扭，从基础上根本没有任何人来质疑两个男人能不能在一起，或者这种感情是不是被称作爱情。

《世界第一初恋》剧照

这种作品大概是最富有少女感的，处于传统定义下的女性视角——一种更为情绪化、理想化的叙述方式。叙述的重点在于感情的变动和人物关系的矛盾碰撞。在这种类型的作品中，无论是剧情冲突还是人物命运，甚至是人物的各种言行举止，都与实际情况相去甚远，可以说是少女漫画的延伸。就像少女漫画的情节跟实际异性恋爱没什么关系一样，这种类型的故事并没有在描写真实情况下男性之间的恋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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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种，我认为已经没有办法用bl这样肤浅的词来描述，它们通常是在客观再现同性恋身份遇到的社会矛盾，从身份认同到所受的压迫和不平等待遇，在不同的角度给出分析。代表作品如《蓝宇》。

《蓝宇》剧照

我认为这种类型的作品是更加社会化、更加写实的，同时描写的重点也会从相爱的个体向外辐射，比起二者之间的关系，更多地在写双方和外界的关系。比起“情感”，更多地在描写“命运”，通过事实来呈现矛盾。实际上，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，我曾经读过很多标签为耽美作品的小说，其中所包含的社会性深刻而真实。可以说，有相当一部分读者对于同性恋人群的认知，正是经由第一类少女风格逐渐向第二种过渡后，逐渐接近真实状况的。

因此，耽美作品的流行，具有相当程度的积极性。作为单一性别身份，可以代入异性的视角去感受世界，可以去尝试想象两性体系之外的地带，这种丰富视角下的情感体验，或许可以使得她们对于多元性别认知具有更好的接受力，这种可能性是毋庸置疑的。但是同时，在受众并不具备对性少数群体的必要知识时，大概率会带来更严重的伤害。

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，很多bl小说里面常见一句台词：“我不是同性恋，我只是喜欢你而已。”还有接受度很广的那句“我不是同性恋，只是喜欢的人恰好是同性。”这里我们放下双性恋之类的例子不讲，就单单谈“对同性产生爱情”这个事实，为什么要拒绝使用、甚至是排斥既存的定义？作为身份类型的词语本身不含有褒贬之分，但这样使用起来就仿佛有了身份高低，仿佛使用了“同性恋”的身份，就会降低所谓爱情的纯洁和崇高的程度。

不仅如此。有相当一部分的bl作品，会使用贬低／矮化主人公身边女性或者同性恋角色的方式来推动剧情，进而证明主人公爱情的正当性。这种叙事方式，是不是也可以解读成“只有在特殊的背景条件迫使下，同性之间的爱情才是正当的”呢？

可以说，整体来看，bl创作在主流文化对同性恋人群的刻板印象之外，产生了另外一套属于亚文化的刻板印象。虽然成功祛除了主流文化中刻板印象的影响，但同样不能代表同性恋人群的真实状态。

所以，我一直认为将“看bl”和“支持平权”之间画等号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，bl充其量是一扇门，一个窗户，透过它你能窥见些许真实的影子。也许透过它，你会想要进一步去了解真实的模样，进而能够决定自己是否支持性少数平等，而不是喊着口号，支持着跟现实毫无关联的并不存在的人群。道德高地并不是说说就能爬上去这么简单的东西，或许我们应该时刻扪心自问，自己究竟迷恋的是形式还是本质，究竟我仅仅是喜欢看两个高颜值美少年在一起酱酱酿酿，还是尊重两个独立个体之间的关系性和情感联结呢？

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，之前曾经有人跟我讲过，你们腐女笔下的菊花，那根本就是一个只存在于妄想之中的黑洞。

妄想和现实的边界在哪里？有的时候，越是清楚边界，才越能够彻底投入呢。

作者 | Mio

编辑 | Reed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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